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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瞻愕然回头,见了一个浑身染血的卫士站在自己马下,看着有几分眼熟。回忆片刻,终于想起是那日借碗给自己的军士,可这人叫什么名字,他那日竟忘了问了。
那人见刘瞻不语,以为他是不愿,忙又道:“殿下这身盔甲太惹眼了,金甲一时半会脱不下来,殿下把金盔借给小人,小人拿去引走夏兵!”
这当口借去金盔,便是替他去死,刘瞻微微动容,可大敌当前,耽搁不得,还是摘下金盔递给了他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吴大眼!”吴大眼抱着金盔,朝他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七扭八歪的黄色牙齿。
他没有更多的话,随后转身便跑,怀里抱着金盔,珍而重之,就像那日抱着那只被刘瞻用过的碗。
那只碗做不了传家宝了,他边跑边想,因为他还没有儿子呢,只能让这只金盔陪他到地下做他的传家宝了。
刘瞻见到了吴大眼,知张皎定然就在不远处,环顾一周,果然瞧见了他。
张皎刚刚杀死一人,拔出刀来,转身正对上他的视线,对他微微点了点头。
刘瞻两耳之中轰地一响,胸口好像被什么击中,不痛,但当胸隆隆地一震,让他的身体又在马上晃动两下。
原来张皎担心刘瞻安危,便同队长两个,带着全队五十人,慢慢向刘瞻处靠近。他走在最前面,一路上不知拦住了多少刀,杀死了多少人,终于来到刘瞻面前。
他按住骢马的络头,抬头瞧见刘瞻脸色惨白,有几分担忧地问:“殿下受伤了?”
刘瞻低头瞧着他,胸中呼噜噜刮过一阵大风,把他的心给吹开了、震裂了,露出里面的软肉,无所凭借地迎着这双干干净净的眼睛。
他竭力控制住面色,不使露出异状。怕万一是张皎做的,打草惊蛇,更怕若不是他做的,寒了他的心。
“没有。”他摇摇头,甚至用尽全力对张皎露出一个微笑,“小心,夏人杀来了。”
秦桐见张皎赶来,知他身手,已放下一半的心,对刘瞻道:“殿下,眼下需得速与柴将军会和,我去杀一条路出来!”
说着,又转向张皎,“张皎,你千万保护好殿下,不可有半点闪失!”
张皎应了一声,秦桐点点头,便即率人突围。
张皎站在青骢马旁,持刀而立,像是地上立了一杆长枪。刘瞻瞧着他,忍不住颤声唤了一句,“阿皎……”
张皎闻言回头,可随即听到一道风声。他偏一偏头,右手挥起一刀,正劈断一根剑杆,左手迎面一抓,握住了顺势飞来的半截箭头,掷在地上。
“怎么了,殿下?”他这才有余裕开口。
刘瞻一怔,摇一摇头,低声道:“你小心些。”
张皎无暇应他,问过那一句后,夏人已冲杀到近前。他向前迈出三步,挺刀相格。他带来的那一队雍军,也涌上来,同夏人缠斗在一处。
可夏人好像无穷无尽似的,秦桐拼死刚刚打开一条路,眨眼的功夫便被夏人堵上了口子,他见势不好,掉转马头又要杀回。可刘瞻那边且战且走,在夏人骑兵冲击之下,早已不在原地,秦桐一转头才发觉,他竟被卡在中间,进不得、退不得了。
张皎一刀一个,连杀数人,身上几不见血,周围渐渐空出一个圈,夏人只拥在周围,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去。他一面应付夏人,一面分神瞧向刘瞻那边。
刘瞻为避冷箭,已下了马,被几个卫士护在中间。他一生之中从未有过这般命悬一线的时刻,强压心神,四面看去,寻思脱身之计。
忽然,一只羽箭迎面射来,将他思绪打断。张皎也瞧见这支箭,正待靠近,不料却被夏人缠住,抽身不得。
眼看着这支箭直奔刘瞻而去,张皎手上一歪,刀斫在人骨头上,霎时卡在里面卷了刃,一时抽不出来。他干脆弃了刀,往刘瞻处抢身而去。
但以二人距离之远,中间又有夏兵,如何救援得及?眼见那支箭就要射在刘瞻身上,刘瞻却只向后退出半步,身形迟缓,显是躲闪不及,张皎心里忽然冰凉凉一闪,像是一把刀子贴在了背上。
他没来得及再想什么,便见刘瞻身边,一个兵士飞身扑出,挡在他前面,拿身体替他拦下了这一箭。
却是赵小江。
赵小江身子一挫,歪倒在地,梗着脖子挣动两下,便即咽了气,头歪在一旁,大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,两道无神的目光不在别处,正落在刘瞻身上。
落地之时,他还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挡下那一箭,临死之际,他最后要看的是刘瞻有没有受伤。
刘瞻瞧着他的尸体,心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:昔日吴起吮脓,战士为他死不旋踵。今我刘瞻何德何能,不过是同他们吃过一顿饭、说过几句话,便得他们为我而死,却是为着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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