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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尊小说网 www.yuanzun.cc,盛宴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何笙一天内颠簸往返南北两座城,气候不适时间又赶,折腾出一场病,人也清瘦了一圈。

    之后几日她几乎夜夜做噩梦,一身冷汗惊叫着坐起,大口喘息着,乔苍也睡不安稳,在她醒来后将她抱在怀里,陪着她,哄着她,为她数一数窗外亮着几盏灯,闪着几颗星,她意兴阑珊,伏在他胸口要抖上好一会儿才停息。

    **深的心脏在**角落下病根,如今剥夺官位,显赫无存,自然不再受重视,一旦旧疾复发,只有强撑的份儿。

    他身子骨再硬朗,年岁也不饶人。

    她仰起头,隔着蒙蒙的雾气,看向百般心疼她的乔苍,"能不能打点下,让他过得好些。药和补品,常托人送进去。"

    乔苍掌心温柔擦拭着她汗涔涔的额头,他总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,哪怕荒唐犯错,弥天大祸,他也舍不得说句重话。

    她就像一碗掺了砒霜的美酒,喝过的人,毒性都会无声无息入骨三寸,被她惑乱心智。

    "这样放心不下他?"

    何笙哭着说都是我害了他。

    他耐心抹掉她眼角的濡湿,"明早我安排。"

    她死死抓住乔苍睡袍的束带,仍旧不放心,只是一时片刻又想不起还有什么要嘱咐。

    乔苍将何笙放倒在床上,为她拉了拉被子盖到胸口,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,"别担心,有我在。"

    他倚在床头,轻轻拍打着她,哄她睡去,她再度沉沉闭上眼,视线里最后一丝光亮,是树梢后悬挂的一弯半弦月。

    像极了当年的庄园,她蹲在桂树下摘花,雨水噼里啪啦被树叶和风摇下,刮在她四周,**深迈下车,看到她单薄的衣衫,从秘书手里夺过伞,为她撑在头顶,她毫无察觉,仍用力刨着泥土上沾了灰尘的花瓣,咯咯笑得欢喜,他语气严肃怒骂,"下雨天赤脚跑出来,不穿鞋的臭毛病怎么也改不了!"

    她吓得甩掉了竹筐,慌张站起来,转身磕在他警服最硬的一枚纽扣,她捂着通红的鼻头,疼得湿了眼眶,"你又骂我。"

    他一点不怜惜,用力扯住她手腕,将她拽进了屋子,保姆看到他眉目间汹涌的盛怒,不敢吭声,低着头退下。

    窗纱在风雨中飘荡,她委屈得要命,又不敢吵他,蜷缩在沙发角,他翻出一双干净袜子,蹲在她面前用热毛巾给她擦脚,还是怕她受寒,干脆用手握住放在唇边呵气取暖。

    他不嫌弃,也什么都不说,不问,不哄,只是无比霸道,用他的方式疼爱呵护何笙。

    原本胆颤心惊的啜泣,忽然变成放肆的嚎哭。

    她扑到他怀里,搂着他脖子,抽噎问,"容深,你会不会一直对我这样好。"

    他盯着雪白的毛巾上那一团污泥,指尖紧了紧,"你再不听话,我就把你送给别人,省得烦心。"

    她嗤一声笑出来,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脖颈里蹭,"你就是喜欢骗我,说的都是反话。"

    他在她看不到的背后,不由自主扬起唇角,藏不住的温柔与宠溺,几乎要满溢出来。

    那年桂树,开了满枝桠的白花。

    从没有过那样茂盛,那样好看。

    飘落在时光深处的桂花雨,朦朦胧胧的,又一次入了何笙的梦。

    春末时盛文的几单大项目合约相继到期,乔苍忙着续约事宜,实在抽不开身回,便让秘书将何笙接去公司,他一手办公,一手抱着她,她在他怀中安安静静睡着,有时候烦了,无缘无故挣扎闹腾起来,他也不管事情多重要,立刻丢下,求着她,捧着她,直到哄好了才罢休。

    那些部下起初很看不惯,旁敲侧击提点了几句,乔苍置若罔闻,丝毫不收敛,谁说得没完没了,他干脆砸碎了杯子,吓得旁人再不敢多嘴。

    世人都说,何笙真是好命,有**深为她舍弃官位,有乔苍这样百般纵容,一刻都舍不得委屈她。

    那些尘嚣而上的传言,被盛文出马一力压下,只知道曹家倒台后,这条船上的所有官员都遭难,连带着十几年前的旧恩怨也被翻案。曹家一夜之间垮了,垮得措手不及。曾经高不可攀,如今废墟一片,落井下石的,幸灾乐祸的,如雨后春笋冒出来,奋力撕扯围殴曹荆易,恨不得将他扒皮蚀骨,万箭穿心。

    何笙那段日子,没日没夜的织毛衣,熬得眼睛猩红,指尖也不知扎出多少泡和疤,乔苍不舍得她这样辛苦,又不能制止她,只好陪着她不睡,在一旁灯火下守着。

    她说京城的冬天冷,还会刮风结冰,隆冬大雪时,他一定受不住,要多织几件,让他勉强熬过去。

    乔苍偶尔被她细致专注的样子气得故意咳嗽讨她注意,她不理会,他像是喝了一缸浓浓的醋,"乔太太还没有为我织过。"

    她随口说了句,"你又不穿。"

    "乔太太为我织,我当然穿。"

    何笙停下,偏头看他一眼,被这霸道固执的男人逗笑,"又不是没给你织。"

    她指了指床头搁置的一件蓝白色条纹,"早织好了,不嫌热你就穿。"

    乔苍皱了好几夜的脸,总算生出几分笑意。

    可不是闷得慌,堂堂的盛文老总,燥热的春天捂着一件毛衣,像宝贝似的舍不得脱下,旁人看着都难受,乔太太针脚又不娴熟,连点气儿都不透,到处封得死死的,穿了两天便起了一层痱子。

    何笙给他上完药,扭脸去收拾箱子,没好气埋怨,"你就是自找苦吃。"

    他对着镜子瞧了瞧脖子上的红痕,"乔太太哪怕给我织个麻袋,我也欢天喜地套在脖子上。"

    一道怒气冲冲的影子晃过来,伸手要脱他衣裳,被他护犊子似的拂开,眉开眼笑,"反正也这样了,穿着也更坏不到哪里去。"

    她一愣,狠狠捶打他胸口,他轻笑一声,将她带进自己怀中,吻着她的唇,眉眼满是深情说,"我永远不会让乔太太后悔这辈子跟了我。"

    她一刹间老实下来,脸埋入他胸口,哽咽嗯了声。

    她只当乔苍情浓时随口一句哄她。

    未曾想此去经年,他没有违背这句誓言。

    此后的十载,二十载,三十载。

    他宠她如初,爱她刻骨,忠贞不渝,疼她胜过一双儿女,更胜过自己。

    乔苍迟迟没有对她说,他简直很透了**深。

    他的深情,仿佛插在乔苍心上的一把刀,时刻割着他的肉,锯着他的骨头,折磨他,警告他,窥视他,督促他,他只有待她更好,更温柔,才能不败给**深,不令她后悔。

    第二场春雨过后,珠海的常府门前,时至傍晚停泊了一辆车。

    佣人正在打扫院子里的积叶,推出门槛儿时,瞧见了信步走来的男子。

    她认出是谁,顿时喜出望外,丢掉扫把掸了掸手掌,迎上去鞠躬,"曹先生,您怎么来了。"

    曹荆易可是稀客,自从何笙走了,他便没有露过面,只听闻曹家出了事,原本也不信,曹家何等显赫,珠海的四大家之首,光是钱财便多得眼晕,如今看到他,全当是讹传。

    他盯着面前佣人的脸沉思片刻,"你在这里几年了。"

    佣人说十一年了。

    可不,当年她确实在。

    他目光梭巡过朱墙碧瓦,"翻修了。"

    佣人点头,引着他往里走。

    道旁杏树上残留的露水,淅淅沥沥坠下,抛在他肩头,氤氲开深深浅浅的痕迹,枝头洒落**花海,残红遍地,嫣然夺目,像极了女人被洗去的红妆。

    回廊之外,石子青阶,这条路狭长,而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楼宇重嶂,暖阁屏风,曾鼎盛一时的庄园,这几年恢复了生息,再不是常秉尧刚离世时家破人亡的凄凉惨状。

    佣人在前头带路,笑着说我们二太太在主楼,曹先生要去拜访吗。

    曹荆易问哪位二太太。

    佣人撇开挡路的垂柳,"老爷的二姨太呀,如今宅院只有她一个主子,她又没有儿女傍身,都指着下人照料,脾气比从前温顺了许多。珠海的高门大户,那些太太偶尔也会来小坐打牌。"

    他淡淡嗯,"不很方便,我到绣楼转转。"

    佣人略有迟疑,脚步缓了一些,"那是我们六姨太的住所,一直没有人动过,曹先生要不换个地方?"

    曹荆易没有理会,沉默拒绝了这番提议,佣人也不敢再说什么,将他带到绣楼的回廊,便退下了。

    脚下的木板,年久失修吱扭作响,缝隙间蓄满坑坑洼洼的雨水,那一株向暖阁盛开的君子兰,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寂寞中干枯凋零。

    他踌躇了半响,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鼎炉内焚着香饵,桌椅倒是很干净,佣人应该也常来打扫,唯独忘了何笙昔年最爱的花草。

    里间的床头挂着一件雪白的缎面肚兜,紧挨胸口处纹绣着一枝红梅,在昏暗之中含苞待放,仿佛何笙穿着它横卧在床上,柔情似水千娇百媚。

    他情不自禁走过去,看了它许久,伸手摘下,在掌心叠成四四方方的模样,揣进了口袋内。

    朝西南的玻璃上缓缓流淌着雨后的水痕,蜿蜒曲折,经风一吹,融化了大半。

    他挑开窗子的霎那,扑面而来的风夹杂着花香和泥土的浊气,窗下的花厅,传来阵阵欢笑声,和鞋子踩在青石板上,清脆的撞击声。

    他好奇望过去,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,被房檐遮住了脸,只露出胸脯以下,修长合身的粉蓝色裙子,看上去格外的纤细瘦弱,围着方厅四周的花簇逗弄蝴蝶与蜻蜓。

    她手上抓着一面山水图案的团扇,长长的流苏穗儿垂到袖口,随着她轻盈的转动而翩翩起舞,**杏花簌簌飘落,斜着打入亭子里,勾住她长裙的袂角,拂过她白色的高跟鞋。

    她不知抬手扑了多久,大汗淋漓却一无所获,她发了怒,甩掉鞋子朝远处端茶来的佣人吵闹,"怎么一只蝴蝶也没有,都跑去前院了吗?快点给我抓来!"

    她提着裙摆,从亭子里走出来,仰起头看见伫立窗前的曹荆易,他身子倏然一震,近乎失神望着她,良久都没有反应,她怒意的脸蛋顿时明媚浅笑,抖动着扇子挥手,"你来啦,怎么不说一声,我去接你呀。"

    双十年华的何笙,皎洁如月,美不胜收。

    她犹如一朵清纯素净的水仙,更犹如一株妖娆妩媚的罂粟,站在万丈悬崖底,勾着他的魂魄。曹荆易想,哪怕跳下去死路一条,他也愿意跳,只要降落在她身旁那一秒两秒,他能拥着她,听她喊他的名字,还管什么生与死。

    裙摆被花厅穿堂而过的风浮起,她看着他撒娇,&quo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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