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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比自己生活得更好。而将四个孩子都培养出去,仅仅靠他当一名普通的教书匠的那一点工资是万万不能做到的。他如此地需要钱。可是,钱从哪来呢?于是,他跟她商量:“要不,我去学开车?这样,经济上就好一些了。”她坚决地不同意:“不行。开车太危险。”他跟她解释:“没关系的,我会小心的。”“我慢慢开,开稳一点不就没事了吗?”他说了那么多,她就是不同意。他一时生气:“你怎么这么自私,从来都不为孩子们想一想。”平生第一次,他们吵架了。她哭了。满心的委屈。他没有理她。于是,三天后,她妥协了。他笑了,从裤兜里拿出了早已考上的驾照。她知道,这件事,她永远也没有办法阻止他。她的心里便无由地生出几分担心。

    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,读完了小学读初中,读完了初中读高中大女儿税专毕业了,小女儿考上了师范。他看在眼里,笑在心里,辛苦的日子就要熬到头了。是呵,两个女儿都要参加工作了,家里的事情也算完成了一半,可以松一口气,享一会儿福了。他将母亲跟妻子从村里接出来,住到了学校。他坐在沙发上拥着她,丝毫也不顾忌两女儿在一旁,乐哈哈地对她说:“等小女儿一毕业,我们就去买新房。四室两厅的大套间,我们买一套。等女儿们出嫁了,再让她们投点资,俺给你起别墅住。”她甜甜地笑:“美得你了。你住哪,俺就住哪。以前住草房俺都住了,怕你让我住别墅住不惯呢。”惹得两女儿嘻嘻哈哈地一旁搭腔:“才不呢,我就要爸爸养,我也要住爸爸买的别墅。”

    太幸福的家庭从来都容易招来上天的嫉妒。即便是太、阳同在,也不能阻止悲伤的脚步。幸福的云端还来不及催促岁月前行,没有任何预兆地,他已一去不复返。不差那一分,不差那一秒,车子猝然而碎。驾驶室里,曾伴随他多年的亲密伙伴,穿过他的身体,染红的是他腰间最美的钥匙扣——她做的,给他护身用的。里面有一道符,写着一路平安。那一刻,他拼尽全力爬出车厢,对着路上的行人招了招手。手,无力地往下坠。生命永远地定格在他苍白的44岁容颜!那一刻,她的心莫名地痛,想起早上他跟她曾说的一句话:“今天,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”她不曾让他说,怕早上说梦境会有厄运。她想,他做了一个什么梦呢。那么忧郁的神色。她不知道——那一刻,他已离去,带着她的祝福,升入天堂,舍不掉的是她的爱,却再也没办法回来告诉她:“今天,我一路平安。”

    知道消息时,他已离去三天。三天的时间,她没有他任何的消息。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。无论他出去多久多远,他绝不会忘记每一个晚上要给她一个电话,报平安。她开始着急,到处找领导问:“我的太,因为出差,至今未归,是何故?”领导支支吾吾:“大姐,你一定要有思想准备。”只是一个思想准备,她已经昏倒在地。醒来后,第一句话:“我要看我的太。”“”“我要看我的太!”她的执着,她的坚定,震住了所有人,领导无言地低下头: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再怎么样的悲伤,终还是要面对。她终于来到了他身边。太平间里,他安祥地躺着。漫长的三天,没有人陪伴。他会不会觉得孤单?她哽咽着,扑到在他身上:“我来了。为什么你不看我呢?”他却再也不会回应她了。她的眼泪已经哭干,只一点点,一点点地抚摸他冰凉的身体:“为什么,你不听我的话,为什么,你要走?”苍凉的容颜上,再也不见他平时的怜惜——要是平时,他哪会让她流这么多的泪呵。她的心碎了。整个世界的劝慰都不见,只有她最初的忏悔:“为什么,我当初不阻止他。为什么我要答应他去开车”

    她失去了最爱,从此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。一天一天地衰老,守着他的照片,守着他们所共有的快乐记忆,不吃不喝,几近昏阙。如果不是眷念四个孩子,她真想就这样随他而去。

    然后,她执意要买新房。她说那是他的梦想,他这一生,还没有真正拥有过自己购买的新房。她要替他圆这个梦。当两个女儿陪着她走遍整座县城,终于买回一套四室两厅的大套间时,她在墙上恭恭敬敬地挂上他的像,温柔地说:“太,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。是你最喜欢的那一种。我们回家”

    泪无声地滑落,女儿哭了。她也哭了。    后记:

    如果可以,我也渴盼,有那么一天,我可以回头好好看着他,告诉他:我不要这样的爸爸。这样的付出。我不要有这样的悲伤,在事后痛心疾首地说悔恨,眼底心底都是刺骨的痛,我亏欠了爸爸的一份情。我亏欠了妈妈一生的幸福。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来偿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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