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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局里的大事小情都得经局长办公会研究决定。就算是局长早定了的事,也得在会上象征性的通一下。让副职举一下拳头,发扬一下民主。局长最后说,就这么定吧!似乎在征求副职的意见,实际上是一锤子定音,绝没有商量的余地。副职心里边也明镜儿似的。知道局长肚子里要卖的是什么货色,嘴上却说这事儿早该这么办!谁持不同意见,除非是活腻味了找死!在官场上混得久了,都会演戏,更会来事,知道明条文斗不过潜规则!在领导身边工作这么长时间,不懂套数还行?

    说到底,局长办公会仅仅是个形式,真正要在会上定的内容,只有局长自己知道。这里边的汤水,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比谁都清楚。我这个屌差事儿,简直都不是人干的!副职的脸色得看,正职的气得受,群众的大事小情都得往心里装,大到结婚生孩子,小到两口子吵架拌嘴!这不,局长扯着嗓子又喊上了。哎!不知那个不懂事的主儿,又让领导生了气。

    局长生气的重要标志就是他那一起一伏的肚子。局长腆着肚子挤进会议室的时候,副职们也依次打闹着涌进来。局长的肚子是全局一道独特的风景线!尤其局长端坐在会议桌前,他那丰满短粗的身材让人想起二战时期的丘吉尔!左手两指夹着雪茄,右手习惯性地在空中挥来挥去,肚子也随抑扬顿挫的讲话上下攒动。以致他的肚子成为最吸引人们眼球的亮点!

    我坐在主管机关的副局长身边,扫一眼另两位副职,说,开始吧。局长的脸红红的,今天的会议显然是酒精在作怪。因为会前没通气,谁也摸不到头脑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主管机关的副职年龄偏大、职务偏低,进取心早就没了,属于没戏的那种干部。看问题看得贼准,敢说敢干,真正的无欲则刚!他吮一大口水,环顾一下左右说,咱们把前段工作跟一把汇报汇报。局长的眼里马上闪动着灵光,挥动着手说,都放开,别不好意思!说这话的时候把水杯顺手扔出去,嘴里嘟哝着,操,喝多咧。主抓业务的副职年轻气盛,小伙子长得帅,人气指数正高。见局长把水杯摔了个粉碎,知道会是开不成了。想打个圆场,说,中午跟谁在一块喝来?局长的脸由红变紫、由紫变白,颤抖着嗓音说,我跟谁喝酒还得跟你请示呵?你算干吗地呀!话说到这份上,看来局长的酒劲涌动了肝火。我赶紧说其实这话可没别的意思,作为主要领导你想多了。我说这话的时候拿眼瞟了一眼纪检书记,意思是该你说话了。纪检书记在全局是有名的大滑头,处理这样的小事简直不在话下。他重新给局长斟上一杯水,慢吞吞地点燃一支烟,深深吸一口。说,今年咱们的工作在全县又是先进,估摸着又得评上实绩突出单位。不服不行啊,这不是吹你,这几年你费多大劲大伙心里明白!纪检书记清清嗓子,声音突然提高不少,判断刚才的话对领导作用有多大。当看到局长的脸正在由长变短、由紫变红时,知道他的话说到了领导心坎上。他的心理按摩术正逐渐起作用,这个时候的关键是手法的运用。不能太重,也不能太轻,话要有劲还得动听。纪检书记是秘书出身,知道领导的动情区在那儿。说,没你的努力,咱们单位早就完了!现在是市场经济,计划不到位,工作不扎实,都得被淘汰。这样的例子全县还少吗?不客气地说,是你挽救了咱们单位,走到那里我都敢这么说!纪检书记越说越激动,脸也涨得通红。我一看火候到了,又拿眼瞟主管机关的副职,告诉他该说点真格儿的了。主管机关的副职装蒜装得更匀实,眯起双眼哼着空城计里诸葛亮的唱段,好像刚才这里什么也没发生。什么叫深沉,我算是真领教了。我说,局长,还是你给大伙作指示吧!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哪!局长的脸虽然仍有愠色,已经出现渐晴的迹象。局长手上的雪茄冒着缭绕的青烟,袅袅如思绪般升腾。这时候局长终于摆脱了不良情绪的影响,酒精的作用也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局长非常严肃地说,往后开会的时候别开玩笑。你说我跟你一样的吧,显得我没水平,不一样儿的吧,又觉得话说到那份上了。今天的会也没什么新鲜的,就是最近县里抓的非常紧,经常查岗,别让他们抓了典型。一把手就是抓具体,副职就是具体抓。局长跟县里保持一致,副职跟正职保持一致,不这么办,那叫不懂套数!局里的工作都按部就班地运行着,也别汇报了,都抓紧点,在全县别落了后。会议开到这儿,到底说了点什么呢?只有老天知道。三位副职不说什么,局长满意,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更没得说,一百个满意。我说,正好领导们都在,晚上我请大伙喝两杯。闺女给送的两瓶好酒,没舍得喝。局长说,酒别喝了,吃点烧烤吧。就这样,局长办公会在安定祥和的气氛中结束。作为办公室主任,我尽力了。至于更高的追求和要求,真没敢想过。再者说,可遇不可求的事需要天助,还是歇着吧!那天晚上,酒超了点量,但我心里明白,关键时刻我不醉谁醉?这样想着,终于在昏睡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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